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擅长呕吐,喜欢跳舞。

老人

老便是指成长到极限后一个极度无聊的过程。

伊凡似乎是在一夜之间苍老的,实则不然,任何人的衰老都是一个缓慢的过程。 他那双灰眼睛开始昏花,但是依旧顽固地不肯佩戴老花镜,连看到都会怒吼,仿佛那是永不与他相配之物似的。他几乎不能跑动了,但他仍把阿尔弗雷德送的拐杖扔进了壁炉,并且送回了一句话:“即使伊利亚瘫痪在地,也仍可见到你们跪下求伊利亚的可怜模样。”他的头发比以前更白了,过去这头银发白的是那么有精神,现在它像是经霜伏下的野草。种种迹象表明,伊凡进入了这个极度无聊的过程。

84年,对一个国家来说并不长久,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短暂。所以即使绝大部分人都已明白这个红色巨熊将在不久之后轰然倒地,伊凡本人也不愿承认这个事实。他的嗓门比以前更沙哑,每一句话都像是压着喉咙嘶吼出来的。他用那双疑心疑鬼的眼睛看所有人,生怕有人加害于他。他让自己看起来比以前更无所畏惧,但事与愿违,所有人都用或可怜或可笑的目光看着他。

在二十五年后的今天,我们不清楚二十五年前莫斯科的冬天是否比以往更加寒冷。但在每个前苏联加盟国老人的心里,那都是史无前例的寒冬。经历漫长黑夜迎来的白亮固然闪耀,但也无比短暂,所有人对明天是没有方向的。

王耀最后一次见到伊凡是在戈尔巴乔夫当政时,那场会面双方领导人都很激动,王耀和伊万倒是甚少交谈。整场会面伊凡都在会场最黑暗的角落,他极不愿让王耀瞥见他苍老的面孔,他看见王耀仍像是年轻的不曾改变。他终于承认了,他嫉妒了。但他仍是高傲的,他那第一滴,也是最后一滴苦涩的液体从布满褶子的脸上流进领子里,无声无息的消失在黑暗中。

“我们还会再会面吗?”

“会。”

“在莫斯科?”

“不,在北京。” 现场有人哭起来,王耀面不改色,他曾见证过无数辉煌宏大的历史断片,秦的短暂,唐的繁盛,以至清的满盘皆输。但你若细细凝视那双眸子,便不难发现,里头藏着的是难以言尽的复杂情绪。他突然很想去看山楂树,那树浪漫的白花。

也许双方领导人在客套中也掺杂着对往事的回忆,双方政客的脸上也带着悲伤。而在大洋彼岸的华盛顿,“苏维埃要完了。”这句话被另一位政客传入阿尔弗雷德的外耳道,被鼓膜转化为机械性振动由听小骨把这句话的分量加大,最终把大脑皮层炸的崩裂开来。 “这没什么不好的阿尔弗。”这句话被一遍一遍的强行书写在他自己心里。“这是你一直期望的事。”噢,hero怎么会哭呢,一定是喜极而泣了。

伊凡那颗钢铁一般的心,那颗火热干枯的心,在冬天停止了跳动。冬天是苏维埃的伙伴,于是他便像喝醉了一样醉醺醺的卧在雪地上沉眠了。那头毛糙糙的白发也终是与只有梦中才会如此美好的雪地融为一体。

说一件七年级地理课的事。
“老师,苏联在哪里?”

“就是俄罗斯加上周围杂七杂八的一大块。”

满堂笑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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